遇见 16
茵茵茵茵茵茵
16.
夜幕渐渐加深，周围的建筑物逐渐染上了一层暗黑的颜色，只有一排孤苦伶仃的路灯晕染了黑夜的昏暗。
路面空空荡荡，一两声尖锐的汽车鸣笛声透过厚重的窗帘闯进呼啸战队男生宿舍。阮永彬打着呵欠去关了窗户，把空调调到23度。
“说吧，什么事儿不能等大家都冷静的时候再说。”
“我其实挺冷静的。”
“……聊个天都得含蓄一下，你就不能拿出你跟咱队长叫板时那干脆劲来吗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他的事儿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阮永彬话虽这么说，心里边却猛然跳出一个词来。
果然如此。
方锐是什么人啊，虽然看起来不太靠谱，还总被呼啸新闻官骂，因为时常满嘴跑火车，可能在那些小队员们心中的地位并不如林敬言那么高，更何况还是个副队。但是这些都不妨碍他是个聪明人，尤其是在人情世故这方面，只要事不关林敬言，方锐都有本事处理的圆融完美。
林敬言走之前他和经理闹得那次不说人尽皆知，也至少有四五个人都知道内情的。他承认，呼啸上层的做法的确让人心寒，但是无论是他还是林敬言都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去争论，除了接受现实以外似乎别无选择。
当初有很多呼啸的老人都觉得俱乐部的做法太冷淡，也太不近人情，但是大多数人都是敢怒不敢言，小一辈的选手也有些替他不值，稳重点的就好好训练，比平时更刻苦，冲动的也有跑去和网上那些人理论。而林敬言对那些评论和攻讦一概不闻不问不理，当然，这也不妨碍他心里难过。
要说最懂这种难过的人，也只有方锐了。
可是除了方锐，没有人公然和经理闹得那么不愉快。于情于理，方锐一个老队员，不该做出这种“幼稚”的行为，呼啸有一个老前辈，是跟着林敬言从第二赛季过来的，第六赛季退役后留在技术部，阮永彬和他说起这事儿的时候，他摇摇头，说方锐这小子还是不够稳妥，老林不说了，他离开呼啸已成定局，至于退役还是去别家战队，就看他自己了。但是方锐不同啊，他正值当打，呼啸暂时也不会放弃他，他现在和经理闹成这样，。太不为自己着想。
阮永彬笑了笑，没再解释什么。他说的都对，方锐会不知道吗？一个满嘴跑火车的小孩儿，从刚入队的时候就一直被呼啸的新闻官骂，一直骂到现在，但是每次他家媳妇包饺子的时候都喊方锐过去吃饺子，这种人不会情商低，也不会幼稚。
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确实没拿自己的前途当回事，可能这么说也不尽然，可能在那种放大了无数倍的委屈和压力之下，因为那个举重若轻的人，一切都变得无足轻重了吧。
所以方锐当初的意思很明确，他后来在走廊遇到呼啸经理，彼时林敬言早已在霸图战队。方锐停下来，想了想，说，我当时和你叫板，不是为了比你们留下林敬言。
经理有些诧异，他年长一些，方锐对他来说就像个小孩儿一样，虽说他自己清楚当初有些尴尬，但是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，充满无奈嘛。方锐心有不满，也实属正常。
他原本是这样想的。
直到方锐笑了笑，看着呼啸的经理。
“错不在他，而是我觉得，一个为战队立下如此功劳的功臣——即便他没能为我们拿到一个冠军——也应该得到喝彩。”
“我不是说你们有错，谁都没错，我都懂。最后离开时也非常感谢你们一路开绿灯。”
“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正视一下呼啸对于林敬言的意义。”
当然，阮永彬觉得明哲保身的人也没什么，而且事实就是林敬言的确因为年纪的问题状态在下滑，就是这种上不来下不去的情绪非常让人容易崩溃，他最为一个第三人都觉得有些感慨，更别提当事人。而处事通透圆融如方锐，能为了一个人做到这个程度，事到如今还谈什么谈。
是以当方锐结束了他长达半个小时的前情提要时，阮永彬叹了口气。
“所以你到底害怕什么？”
“我就是不知道……你说万一不合适，怎么办。”
“你是不是傻，你们俩要是性格不合适，估计也不会有今天这种烦恼。”阮永彬看着方锐一脸纠结，忽然有点儿不太忍心，“你要是指望你们俩成了以后，就坐享其成，不去努力维系关系，不去改变，那还是好好想想吧。但我觉得你的问题还是在你自己，到底是不是喜欢他。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“我的意思是，队长对于你我的意义其实我们都清楚，对于你更甚，你总得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吧。”
“来，问两个个问题。实话实说。”阮永彬想了想，“一，如果你们之间拥抱，接吻的话，会觉得讨厌吗？”
方锐一愣，正想着虽然不讨厌但是忽然觉得怪怪的。但阮永彬非常微妙地看了他一眼，方锐猜想自己刚才的表情是不是特别傻逼，但是自己深更半夜找小伙伴聊感情问题本身就很傻逼。
“行了，这题过，你不用答。”
“为什么林敬言和张佳乐一起吃个泡面你都这么大反应，你是不是有病？”
“卧槽，你怎么说话呢！”
“我就问你为什么？”
“唔……”方锐挠挠头，“就是觉得……本来那个位置上就应该是我嘛！很生气的！”
“你真不要脸。”
“你是不是找死！”
“你又不答应人家，完了你还想人家身边那个固定席给你留着。就算是林敬言我也觉得不太公平啊。”
“什么叫就算是林敬言？”
“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，咱们这个队长，一旦认准什么事，什么时候改过注意？”
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，相当的醍醐灌顶。
阮永彬看了眼方锐，觉得没必要在说下去了。
局外人毕竟只是局外人。
“可以走了吗？你可以去先答应人家让我睡觉吗？”
“哦，晚安。”
方锐满脑门官司地回到宿舍，简单冲了个澡，就摊在床上。
林敬言的短信刚好响起。
——谢谢打赏。
——不客气，没多少钱。不够包养你的。
——我不贵，你要是想要，我可以给你算便宜点。刚才怎么突然就不见了。
——看你给别人做吃的生气了呗。
——你又吃不到。
——对啊，太远了。坐飞机还得好几个小时。
——生气了所以去找小阮告状吗？
——卧槽他不会告密吧？我去他今天晚上别想睡了！
——你们聊什么了？他什么都没跟我说。
——也没啥，就是问你啥时候找对象。
——来吧！位置永远给你留着！
最终方锐也没有回复这条短信，他已经觉得自己足够理智冷静。
但是林敬言似乎总有办法让他不理智冷静。
TBC
评论